Aprilhyun

文/April

伪现背/短篇一发完/HE/1.3w

ooc致歉

  韩维辰见过很多时候的章昊。

  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的章昊，舞台上璀璨夺目的章昊，吃饭时嘟起嘴巴的章昊，赶行程时困得不停点头的章昊……

  视线好像被装了追踪仪，总是不自觉地盯在章昊出现的地方。不经意间，就看了许久，然后心虚的慢慢转了方向，装作若无其事。

  韩维辰想，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掩饰自己看向章昊的目光大概是他最得心应手的事。

  无数次眼神的闪躲下，隐藏着他最珍贵的秘密。

  很久以前，韩维辰便在心里埋了一颗种子，名叫章昊。

01

  韩维辰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他总是更习惯于混迹在已有的交际圈里，也并不热衷于交新朋友。

  章昊进公司的时候很低调，直到一起练习了好几周，韩维辰才有点眼熟这个话少的中国人。并不是多么惊艳的长相，但柔和耐看，气质也十分温文尔雅，在人群中总是吸引着他的视线。

  韩维辰对他印象很好，但碍于认生的性格，除了章昊刚来时被金奎彬拉去打了招呼两人便再没有什么交流。

  两人在不同的练习组，课程时间不一样地点也不一样，导致韩维辰想找章昊搭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他也会在互相点头问好的几秒钟犹豫不决，再回神时章昊已经走出了很远。

  直到一次月末的等级考核。

  十四五岁的韩维辰还是孩子心性，学校一年一度的足球赛占据了他大量的练习时间，舞蹈还勉强糊弄了过去，声乐则是被老师批评得一无是处。

  在几十个人面前出错又被批评，韩维辰只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眼眶几度泛湿又被他忍回去，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又怎么好意思哭。

  当天晚上韩维辰就给家里发了晚上住宿舍的消息，准备加班练习老师留的加训任务。期间金奎彬还来安慰他并提议一起去公司对面的烤肉店放松一下，被韩维辰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人要脸树要皮，他可不想下周去汇报的时候再丢一次人。

  公司的练习生在晚上十点左右就走的七七八八，偌大的练习室很快就只剩下韩维辰一个人，周边几个房间也陆陆续续关了灯。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呆着，韩维辰总觉得背后发凉，干脆拿上东西去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一个房间。

  练习室的房门并没有关紧，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声音很好认，是在每次月末评价时都被老师重点表扬的声音，韩维辰知道那是章昊的声音。

  明明音色很温柔，歌声里却又充满着力量感，即便是韩维辰听不懂的中文歌曲，也还是引得他在门口驻足。直到曲终，韩维辰才意犹未尽地转身走向旁边的练习室。

  “韩维辰。”

  要走的脚步猛然顿住，韩维辰转过身就听见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旋即练习室的门被拉开，章昊冲他笑着打了招呼：“我还怕自己认错人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啊……”韩维辰摸摸鼻子，尴尬道：“考核做得很差，在留下来练习。”

  “这样啊，那维辰加油，记得不要太晚回去。”

  韩维辰应了好，刚推开对面练习室的门便又被章昊叫住了：“维辰啊，要不你来这间练习吧？”

  “这里空调一直开着，而且我马上就走了。”

  章昊边说边收拾着自己的乐谱和歌词本，见韩维辰软绵绵的说好又慢吞吞的抱着自己的书包走过来，只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得过分。

  韩维辰慢慢蹭到章昊旁边放下书包，想搭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书包里假装翻找东西，余光却忍不住的往旁边瞟。

  章昊在公司一向是以效率高出名的，韩维辰小动作还没做完几个，章昊就已经背起包跟他说再见了。

  “那个……我有几个唱不好的地方……”韩维辰话说了一半，感觉自己搭话的方式老套得要死，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哥能教教我吗？”

  “如果哥有事就算了，我可以明天问老师。”

  看到章昊略微有些惊讶的眼神，韩维辰连忙补了一句，紧张得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了衣角。

  “当然可以啊。”

  注意到韩维辰有些泛红的耳根，章昊不禁失笑，心道他怎么这么害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韩维辰也不动，乖乖站好让他摸，看着他的一双眼睛眨啊眨，懵懵的，像小兔宝宝。

  章昊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韩维辰在练习的歌曲难度并不高，又恰巧是章昊曾经在月末评价时表演过的曲子，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就很快步入了正轨。

  章昊是师范大的学生这件事韩维辰早就听金奎彬说起过，今天他倒是亲身体验了一番。

  从音准到气息，咬字和发声点都被章昊抠的清清楚楚，韩维辰甚至觉得他身上有一丝公司声乐老师的影子在，却丝毫没感到枯燥。

  章昊的语气明明很严肃，却因为是外国人的缘故尾音总是上扬，听起来总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还时不时夸奖他几句，让韩维辰很是受用。

  他突然觉得，如果学校里的老师都像章昊一样，他没准就不那么讨厌上课了。

  

  “呀！不许走神！“

  章昊在韩维辰额头上轻弹一下以示警告，看到对方委屈的眼神又忍不住败下阵来给他摸摸脑袋。

  “还差最后两句，专心点知道吗？”章昊把手放在韩维辰的喉咙上，示意他开始。

  韩维辰点点头，心里却不自觉泛起一丝紧张。

  可能是常年练琴的缘故，章昊的指腹有些粗糙，温热的手指在韩维辰的喉咙上不停的点来点去，引得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章昊靠得很近，几乎快要贴在韩维辰身上却浑然不觉。

  韩维辰越唱越紧张，只觉得章昊身上柠檬香柔顺剂味道不停在鼻尖打转，惹得他心跳不自觉的加速，唱到最后的尾音都飘了不少。

  他对于旁人的身体接触向来是不喜欢的，却莫名不反感章昊。甚至于明明两人今天才算真正认识起来，韩维辰便已经不自觉把章昊划进了自己的安全范围内。

  好在除了那句尾音其他部分都还可以，想下班的心打败了章昊那点想精益求精的执念，两个人简单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练习室。

  公司的地段并不偏僻，回宿舍的路上稍微拐一下就有一条火热的小吃街。韩维辰没少跟金奎彬他们来过，连公司经常来抓练习生的工作人员都认了个脸熟。

  此刻夜色渐浓，但小吃街还是人声鼎沸，韩维辰在岔路口扯了扯章昊的衣角，硬生生凭着兔子般会撒娇的眼神把章昊拉去了里面。

  韩维辰轻车熟路的拉着章昊去了他最爱的冰淇淋摊，拿着两杯马卡龙色的珠子冰激凌递到章昊面前，用亮晶晶的眼神瞧着他：“哥先选。”

  章昊随便拿了一杯，觉得韩维辰孩子气得有些过分，却又可爱的很。

  他并没有做哥哥的经验，面对韩维辰却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宠溺的心思，对韩维辰好仿佛是他生来就会的事。

  回宿舍的路上已经接近午夜，盛夏的燥热早已褪了大半，清爽的冰淇淋伴着几丝晚风倒是格外惬意。两个人边走边笑，平时枯燥的路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02

  那晚之后，韩维辰和章昊的关系便肉眼可见的亲近起来。

  韩维辰像是得到了心仪很久的玩具般，只要得了空就跑去找章昊。他喜欢和章昊一起练习，喜欢被章昊教声乐，喜欢拉着章昊去他常去的餐厅，喜欢和章昊偷偷去便利店买零食......

  十几岁的初中生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他想和章昊在一起，所有和章昊一起的时间，韩维辰都是开心的。

  

  首尔的生活节奏很快却也平淡枯燥，日子一天天过去，十四岁的青少年韩维辰变成了十五岁的初中毕业生韩维辰。

  在录制BoysPlanet的节目间隙，韩维辰参加了初中的毕业典礼。

  他在初中本就凭颜值有着很高的人气，在选秀节目中亮相后更是开始被更多同学所关注。本着不引人注目的想法，韩维辰特地挑了傍晚的时段，却还是免不了被不少人拉着合照。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回到教室才发现书包已经被塞满了礼物。

  礼物很多，本来只放了毕业纪念册的书包被塞得鼓鼓囊囊，想退回也无处可退，韩维辰只好抱着书包回了宿舍。

  非录制日的宿舍大家总爱凑在一起，韩维辰抱着一书包礼物回来时免不了被金奎彬带头调侃了一番。

  “这是什么？”奥利眼尖，伸手从书包侧边口袋里拽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印满了爱心的信封在空中晃着，大家嘻嘻哈哈的打趣起来，韩维辰下意识看向章昊，那人也跟着大家在笑着，没有半点异常。

  一丝失落不自觉涌上心头，韩维辰咬着嘴唇，伸手把信封拿回来塞进书包，转身把包放进了储物柜。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章昊的反应，章昊的反应明明很正常，他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或者说，他期待的不是这样。

  

  几百个日夜的相处，章昊已经把他当作了很亲密的弟弟，作为哥哥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会认真督促韩维辰练习，会因为韩维辰偷懒踢球生气，但也会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给韩维辰开小灶，也会和韩维辰偷跑去小吃街，会记得韩维辰最爱的鲷鱼烧口味。

  章昊对韩维辰的偏爱并不明显，但又在无数细枝末节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维辰感受得到，也会在偶尔谁向章昊抱怨他总偏心自己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他知道自己是章昊最爱的弟弟。

  但现在的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弟弟而已。

  一个收到情书可以调侃打趣，却不会引起章昊心中丝毫波澜的弟弟而已。

  莫名的失落和挫败笼罩着韩维辰，周围的人察觉到他的低气压，陆陆续续的离开。直到人走的差不多，韩维辰才关掉灯爬上床铺，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开始困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自己会在章昊关心别的练习生时生闷气，就像小时候妈妈夸别的小朋友时自己跟妈妈赌气一样，他知道自己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他希望妈妈只夸奖自己，希望章昊只关心他一个人。

  可这些并不能解释他的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章昊在看到那封情书时做出什么反应，才能让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被填满。

  脑子里的乱麻越缠越多，韩维辰干脆拉起被子蒙上头，却还是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节目里总会安插各种各样的活动，话剧表演则是最近一次的活动主题。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站好后，便有导师来介绍活动规则。

  韩维辰对这种活动并不感兴趣，边听讲目光边不住地往旁边瞟，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有没有机会和章昊组队。

  听到自由组队时韩维辰是开心的，但下一秒他就发现章昊握住了别人的手。

  失落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脑海里不住地浮现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幽灵般挥之不去。

  韩维辰对上章昊转身后的视线，他确信章昊看到了他眼里的失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问出口：为什么不选我？

  

  最终却还是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任务内容韩维辰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只想拉着朴乾煜快一点跑到看不见章昊的地方。

  他烦躁得快要死掉了。

  章昊在他和别人中选择了别人，即使韩维辰明白这是观众和节目组想看到的，但被抛弃的失落感还是让他忍不住的难过。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哪怕没有节目组的安排，章昊的第一选择会不会也不是他。

  糟糕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录制结束，金奎彬从人群另一边跑过来，一把揽上韩维辰的肩膀，兴冲冲地拉着他去找其他人。

  韩维辰被他带着走到练习室门外，Ricky和奥利正在说说笑笑的打闹着，刘昇彦也时不时插一句嘴，金奎彬看看四周，疑惑道：“昊哥呢？”

  “被PD叫去了。”Ricky指了指不远处。

  章昊和成韩彬正并排站着，明明十分正常，韩维辰突然觉得这画面格外刺眼。

  “你这什么眼神？”金奎彬忍不住上手去揉韩维辰的脸： “不知道的以为你暗恋昊哥呢，快把韩彬哥瞪出洞来了。”

  韩维辰怔了一下，反应几秒后把金奎彬不安分的手扯下来，转身不再看向那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喜欢……吗？

  这个他从未想到过的可能性却好像怎么都无法反驳。

  之前那些让他失落不安的复杂情绪好像突然间有了突破口，被所谓喜欢的新思路解释后，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明了。

  和章昊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么多，早在他没有发觉的某一刻，感情就变了质。

  或许是章昊的手指抚摸他喉结的时候，是章昊每次出门都偷偷从便利店给他带桃子饮料的时候，是某个凌晨在汉江散步时对他说我们一定会出道的时候……

  对章昊的依赖和占有欲藏在弟弟身份的伪装下与日俱增，感情生根发芽，待他发觉时便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一枝一叶都刻满了章昊的名字。

03

  暗恋是什么感觉。

  韩维辰曾觉得这个词对他是那么遥远且陌生，却在怀抱了隐秘心事后和章昊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里领会着无数细小的甜蜜和苦涩。

  一点点的学着成长，一点点的学着隐藏爱意。

  出道初期的韩维辰是任性的，理所当然的认为章昊最多的宠爱是应该属于自己的。他在合照的时候悄悄把手搭在章昊腰侧，在每一次章昊和别人亲密接触的时候闹小脾气。

  就像讲不通道理的小孩子，固执的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对于韩维辰的小情绪，章昊总是照单全收的。他似乎已经很好的适应了哥哥的角色，总是温温柔柔的笑着，摸摸韩维辰的脑袋，用一根糖葫芦就能把人哄好，却从不回应韩维辰无理的要求。

  章昊是一片宁静的海，总是温柔的包裹在韩维辰身边，让他有脾气却无处可发。每次陷进那双眼睛的瞬间，就会不由自主的缴械投降。

  章昊的宠溺始终如一，韩维辰却在某个不经意的时段学会了长大。

  时间模糊了记忆，只记得是个燥热的夏天。出道快满一年的新人男团正是如日中天的上升期，每个人的通告都排得很满，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过。

  新杂志的拍摄地点在郊外的摄影棚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挤满了本就不大的棚子。

  化妆品的味道充斥在小小的化妆间里，韩维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摆弄，视线却透过化妆镜死死的盯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章昊和成韩彬正在拍摄双人宣传视频。镜子里的两个人坐的很近，肩头挨着肩头，两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一起，看起来格外亲密。

  远处的声音韩维辰听的并不真切，章昊的笑声却格外清晰。

  心脏像泡在了醋瓶子里，酸酸涨涨的。韩维辰不甘的咬住下唇，凭什么章昊身边的人不能是他呢？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答案。

  躁郁的情绪在三人照拍摄时达到了顶峰。摄影师仿佛也是这对大势couple的粉丝，章昊和成韩彬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姿势，一旁的韩维辰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显示屏上的脸突出的好看，表情却一言难尽。韩维辰并不是情绪十分外露的人，但在和章昊有关的事情上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怒都格外鲜明。

  摄影师不断冲韩维辰打着手势，对方的状态却始终差强人意。眼看着周围人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章昊连忙从成韩彬怀里离开，礼貌的让大家先休息一下，然后拉过韩维辰的手走进了一旁的试衣间。

  章昊的手很凉，这是韩维辰被拉走时的第一想法。

  摄影棚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套着外套，只有拍摄的艺人穿着短袖短裤。韩维辰运气还算好，给他搭配的衣服里有一件牛仔外套，章昊却是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衫，只能不断的摩挲着胳膊，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试衣间的门关上，章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韩维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对方身上除了这件外套也只剩一件短袖衫，他想推拒，韩维辰便固执地说不冷，小孩的眼神格外执拗，章昊只得接过外套穿上，然后笑着说谢谢维辰。

  韩维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章昊总是这样，一句好听的话就能把他哄好，他也始终甘之如饴。

  “维辰是哪里不舒服吗？”两人都在沙发上坐下，章昊开始进入正题。

  “还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拍摄时表情不开心呢？”

  章昊边说边时不时转过身低咳两声，说完却发现韩维辰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没有半点想要回答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噤了声。

  韩维辰看着章昊，对方眼睛里的红血丝格外刺目，因为咳嗽嗓音也低哑了不少，整个人的状态并不算好，却还是温柔地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韩维辰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任性的过了头。

  他的爱到底给章昊带来了什么呢。

  他爱的太过肆意，却无意中给章昊增添着麻烦与压力。

  韩维辰不想这样，内疚慢慢爬上心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自己总在埋怨为什么章昊身边的人不是他，可这样任性顽劣的高中生又有什么可以比得过成熟稳重的别人。他只是一个连乖巧体贴的弟弟角色都扮演不好的小孩罢了，韩维辰眼神暗了暗，低头躲开了章昊探询的目光。

  良久，他才抽抽发酸的鼻头，抬头对上章昊关切的眼神，含糊地解释道自己只是困了，会马上调整状态的。

  章昊不疑有他，又停了几分钟便带着韩维辰回到了拍摄现场。

  杂志拍摄并不需要多么开心的表情，韩维辰打起精神配合着摆了几个简单的表情，拍摄也便还算顺利的完成了。

  自那以后，韩维辰开始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开始学会做一个懂事的弟弟。

  从练习生时期到如今的几千个日夜，他记得章昊每一次受伤后坚持练习的执着，每一次迷茫时的落寞眼神，每一次想家时忍不住的泪水，他的心脏清楚地记得章昊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和章昊之间，跨越了语言的差异，跨越了七岁的年龄差，跨越了福建到首尔的一千公里，跨不过的那道障碍，是章昊用无数血泪堆砌起的梦。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章昊有多珍惜如今的一切。

  所以他努力地学着长大，学着做一个不会给章昊添麻烦的弟弟，一个章昊可以依靠的弟弟。

  十七岁的韩维辰，开始把情绪藏在心底。

04

  第一次世界巡演的日程排得很满，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曼谷的天气分外闷热，一遍彩排下来，章昊只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浸湿大半。

  旁边的成韩彬递过来半瓶水，章昊笑着摆摆手，转身朝大舞台走去。最后一首歌只有他和成韩彬需要去最远的延伸舞台，委实是把公司的意图摆在了明面上。

  距离晚上正式演出还有两个小时，金奎彬拉着韩维辰朝他跑过来，急吼吼地要回休息室吹空调，理想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再休息一个小时。

  章昊任由金奎彬揽着他的肩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金奎彬去看另一边的韩维辰。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韩维辰转头冲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冲他晃晃：“昊哥要喝水吗？”

  “嗯。”

  章昊接过水瓶，冰凉的水里带着一丝桃子薄荷糖的味道，那丝清甜在唇齿间连绵着，是韩维辰身上的味道。

  手心的汗和瓶子沁出的水珠混在一起，粘腻的触感并不好受，章昊却并没有把瓶子还回去。

  韩维辰最近很不对劲，章昊可以感觉的到。

  他是格外敏感的人，彩排时成韩彬把他揽进怀里时背后韩维辰自以为隐蔽的目光，章昊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他做好了哄人的准备，韩维辰却没有如预期般和他闹别扭。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金奎彬打闹着，在他插手时乖巧地停手。

  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来，章昊干脆拧开瓶盖，把所剩无几的水一饮而尽。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并不算长，加上高强度的舞蹈却是足以把人累得精疲力尽。章昊谢绝了化妆师帮忙卸妆的动作，自己草草的卸了妆，换了衣服戴上口罩便朝门口的保姆车走去。

  车上已经坐了几个成员，只有成韩彬身边还剩下一个空位。章昊压了压帽檐，径直走到后排金泰来旁边，示意他把另一个座位上的背包移开。

  金泰来没说什么，把包拿走给章昊让出了座位，看着对方坐下来才悄悄凑过去开口：“维辰没坐这辆车，我刚刚看他跟奎彬走了。”

  章昊抬头环顾了四周，后知后觉的发现车里确实没有韩维辰的影子。他草草的嗯了一声，下午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

  “吵架了？”金泰来颇有些八卦地问，毫不意外得到了章昊一个白眼。

  没有过任何越界的行为，没有互通过一次心意，甚至没有过一丝暧昧，他们一直保持着兄友弟恭的关系，又谈何吵架。

  至于韩维辰以前总和他耍的小脾气，也不过是他自己也乐在其中的单方面宠爱罢了。

  “不过维辰最近确实很少和你撒娇了。”旁边的金泰来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

  章昊下意识地反驳，话落却发觉自己不过是没有勇气承认事实。一旁的金泰来摸不透他的想法，干脆耸耸肩，转身刷起了手机。

  车窗外的夜色已经十分浓重，街边的霓虹连成一片斑斓。章昊把头靠在车窗上，金泰来的无心之言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原来别人都已经感受到了吗。

  章昊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心脏深处好像突然缺失了一块重要的部分，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久久不散。

  韩维辰对他的依赖和偏爱太过明显，好像把他惯坏了。

  旁人都说他对韩维辰宠爱得过分，却没有人知道那也是他对自己的纵容。

  从来不只是韩维辰需要他，只是他隐藏得太好，才没人发觉这段关系从来都是两个人的双向索取。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维辰的，章昊自己也不知道。

  只记得夏夜桃子味的冰淇淋，汉江边被风吹起的衣摆，和决赛夜宣布第九名时自己痛到麻木的心脏。

  喜欢上韩维辰是那么顺理成章而又幸运之至的事。

  在偌大的首尔，他像所有在国外的练习生一样，寻不到一点归属感，有的只是孤注一掷的梦想，飘摇而又坚不可摧的把他拴在这座城市。但梦想那么遥远，无数次怀疑自我的时候，想放弃的时候，转身便能看到韩维辰依赖的眼神。

  他在韩维辰眼中好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韩维辰总说他一定能出道，总喜欢粘在他身边，拉着他描绘着一起出道后的未来。

  亮亮的眼睛望着他，他便又有了力量。

  他开始相信自己，开始相信韩维辰口中一起出道的未来，不知不觉地，韩维辰好像也成为了他梦想的一部分。

  时间总是很奇妙，决赛夜的那几秒好像几个世纪般漫长，出道后的日子却如被风吹过的书页，眨眼间就走过了一轮四季。

  密密麻麻的日程塞满了他的生活，他用全部的精力提升自己，回馈粉丝，同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韩维辰的偏爱。

  少年人热烈的目光，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得到，更何况章昊这般聪明的人。

  但他不敢回应，也不能回应。

  韩维辰以为他不知道，他便也当作自己不知道。

  章昊时常觉得自己很坏，明明知道韩维辰很在意，却又总把对他的关心和在意隐藏在哥哥对弟弟的照顾中，在每一句我爱你后加上一句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弟。

  不知道是在骗韩维辰还是自己。

  直到如今，那份偏爱好像突然消失了。粉饰太平的安乐屋被打破，他才不得不开始面对这一切。

  

  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章昊压低帽檐，穿过密密麻麻的闪光灯走进酒店大门。

  不远处的前台，韩维辰熟悉的白色短袖衫格外显眼，那是他们练习生时期第一次一起出去时买的。韩维辰穿了很久，他却在出道后就塞进了衣柜最下面。

  韩维辰低头摆弄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他。章昊突然很想冲过去，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再对他撒娇，为什么不和他坐同一辆车，为什么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收回了那份对他的特殊，却还会偷偷看他。

  章昊知道，只要自己叫一声，韩维辰就会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可他有什么立场去问呢。

  远处金奎彬喊“维辰崽”的声音格外响亮，章昊下意识转身，便看见金奎彬边跑边冲过去揽住了韩维辰，然后被后者嫌弃的推开。与此同时，电梯缓缓降落在一楼，悦耳的提示音在耳旁响起。

  章昊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电梯。

05

  年末算得上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舞台，所有成员都早早地坐车赶去电视台彩排。章昊去公司取了一趟小提琴，到达时已经临近午时。

  此刻正值隆冬，飘飘洒洒的雪花不停歇地落着，把整座城市染成了纯白的样子。

  首尔的冬天每年都是这样一番光景，章昊在福建鲜少见过，即便已经来到韩国两三年却还是忍不住在电视台门口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待机室的桌子上摆着两盒只吃了一半的珠子冰淇淋，是韩维辰和金奎彬特意提前半小时出门买回来的，还没吃完便被staff叫去试衣服。章昊时常感叹他们的抗寒力，即使是飘雪的冬天，吃着冰也丝毫不觉得冷。

  两个冰激凌碗摆在一起，韩维辰的那碗十分好认。

  他是小孩子口味，每次都点蓝莓和草莓味的双拼。粉色和蓝色的珠子混在一起，内里已经融化成水，黏黏软软地堆在一起，却还是保持着本来的颜色。

  章昊盯着冰激凌碗出了神，他和韩维辰的关系也像这珠子般。明明处处都纠缠在一起，明明早已融进了彼此的生活，他却还是怀抱着那层伪装的外壳，支撑着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

  “昊哥，去排练了！”

  门口突然冒出的脑袋打断了他的思绪，金泰来进来拿上外套，带着章昊往舞台走去。

  

  彩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今年的回归曲强度很大，连着两首歌下来，即便没穿羽绒服，章昊还是感觉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彩排的效果很好，台下的舞台总监毫不吝啬地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打了可以下台的手势。章昊喘着气，微微鞠躬，还没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转身便看见金地雄十分紧张的蹲在韩维辰旁边，小心翼翼地试图把人扶起来。

  台上的人一窝蜂围了过去，台下的工作人员也慌乱的跑上来道歉，说是误触了升降台的按钮，韩维辰才会在后退时猝不及防的被绊倒。

  章昊想要上前，却被层层包围的人隔在外面。他不住的向里张望，却只看得见韩维辰毛茸茸的脑袋，心焦得快要发疯。

  直到韩维辰一再保证自己没有大事后，人群才慢慢散开。

  章昊快步走到韩维辰身边，小孩儿被金地雄扶着，一只手按在后腰上，看见他来了便笑着安慰他自己没事。

  章昊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浑身的感官都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有心疼的感觉格外明显。

  他说不出话，只能紧张地看着韩维辰，直到经纪人从远处赶来，说时间还来得及，可以带韩维辰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

  章昊立刻表示自己可以一起，边说边准备从金地雄怀里接过韩维辰的胳膊，却被经纪人一口回绝。

  “你和韩彬的合作舞台下下个就该轮到了，时间赶不及。”

  “昊哥别担心，我陪维辰一起去就行。”金奎彬像是看出了章昊的犹豫，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韩维辰也在旁边附和着，乖巧的眼神任谁看了都觉得懂事，章昊却能轻而易举地看穿他伪装下的失落和委屈。

  明明想要我去的，为什么不说呢。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章昊僵硬地扯起嘴角点点头，只能干巴巴地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明明是该认真进行的彩排，注意力却总不自觉的涣散。章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认真配合，好容易等到彩排结束便立刻跑回了待机室。

  群聊里已经有了金奎彬发来的报平安消息，说只是小问题，让大家别紧张。章昊不放心，还是给韩维辰发去了私信。

  消息很快回了过来，韩维辰也说只是简单的扭伤，马上就要到演播厅了，让他不要担心。

  章昊回了好，盯着聊天界面发呆。等了很久，对面也没再有消息弹出来。

  手指不停的向上翻着聊天记录，韩维辰的文字从乖巧懂事逐渐变得幼稚乖张，距离上一次韩维辰发撒娇的表情包给他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章昊早已有所察觉。他只是选择了继续装聋作哑，即使没有了这份偏爱的他时常快要疯掉。

  酸楚和失落日日夜夜地啮食着他的心脏，他便用数不清的工作麻痹自己，仿佛感受不到痛楚那变化就从未存在。但今天心痛得格外明显，连呼吸都好像染上了痛意。

  不该是这样的。

  即便是韩维辰成长了，坚强了，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做个懂事的弟弟，但他不行。

  至少在他这里，受伤时是可以喊痛的，是可以向他讨要怀抱的。

  而不是今天这样，故作坚强地让他不要担心。

  可他怪不了任何人，贪婪地向韩维辰索取爱意的人是自己，始终没有勇气的人也是自己，即便韩维辰连那道永远只注视着他的目光都移走，他也无话可说。

  章昊有些自嘲地笑笑，退出了聊天界面。

  韩维辰和金奎彬从医院赶回来时距离登台已经不剩多长时间，刚下车就被塞了演出服装推进更衣室，换好衣服便又立马被按在化妆镜前上妆。

  后腰的扭伤的确不算严重，为了不影响演出效果打了一针止痛后疼痛已经处在了可以忍受的范围。韩维辰摆弄着手机，余光瞥见桌子上没吃完的冰淇淋。几个小时过去，纸杯里只剩下半杯粉蓝交织的液体，他有些可惜地撇撇嘴，抬手把纸杯丢进了垃圾桶。

  许是下午摔倒时被围观的场面太壮观，在后台待机时韩维辰被每个哥哥挨个慰问了一遍，当然也包括章昊。

  止痛针明明早就起了效，面对章昊时伤处却好像疼的要命。

  韩维辰突然觉得好委屈，他都快记不清上次被章昊抱进怀里是什么时候了。他想念章昊的怀抱，想念章昊安抚他时温柔的声音，他好想章昊。

  想喊痛的声音梗在喉头，韩维辰抽抽鼻子，还是摆上了乖巧的微笑。对章昊说没关系，快上台了，哥不用担心我。

  舞台完成的很顺利，每个人都发挥到了自己的最好状态。下台后，大家边笑闹边向待机室走去。金奎彬的f属性爆发得淋漓尽致，搂着韩维辰不停说我们宝宝真棒，被韩维辰一把捂住了嘴。

  章昊和成韩彬下台便留在了后台候场，回到待机室里的七个人则是睡倒了一片。

  今天的年末正好选在跨年这天，每个组合倒数时都要上台一起互动。他们表演完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当然是能睡则睡。

  睡眠中度过的时间总是很快，韩维辰被喊醒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三十。

  走廊到后台都乌泱泱挤满了人，韩维辰跟在章昊身后，慢慢向舞台上挪着，走了很久才在舞台上站定。

  跨年夜的舞台布置的格外豪华，欢快的歌曲用最高的音量播放着，艺人们向台下不断地饭撒，粉丝也用力挥舞着各色的应援棒。

  整座场馆里，好像每个人都那么幸福。

  韩维辰侧头看向章昊，他想他也会很幸福，如果章昊能够在此刻转身望向他。

  音乐逐渐接近尾声，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韩维辰感觉有什么温热东西擦过了他的手背，下意识地抓住，才发觉是章昊的手。

  章昊似乎并不抗拒他的举动，顺势回握住他的手掌。像他们无数次牵手时那样。

  主持人倒数的声音开始响起，全场也一起开始倒数。韩维辰握紧章昊的手，心脏不自觉跳得飞快，只想时间过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说一起度过跨年夜的人，新的一年也会一直在一起。

  韩维辰不是迷信的人，此刻却祈求着章昊不要放开他的手。

  只要再几秒，再几秒就好。

  五

  四

  三

  二

  一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漫天飞舞的彩带中，韩维辰轻轻凑到章昊耳边，对他说：

  “章昊，新年快乐。”

06

  章昊感觉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周遭明明格外喧嚣，耳边却只剩下韩维辰那句新年快乐。

  零下的气温很冷，和韩维辰交握的掌心却格外炽热，那灼热一路烧到心脏，将韩维辰的温度融进了骤然加快的心跳。

  时间可以冲淡爱意，也可以让无处宣泄的爱意积攒到瞬间爆发。

  韩维辰再一次坚定的选择，击垮了章昊心里早已破烂不堪的城墙。

  跨年夜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章昊降下车窗，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进来，零星几片落在他脸上，是雪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刚来首尔的那个冬天，初雪下得很大。一个下午过去，公司楼下就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韩国的练习生们早已屡见不鲜，沈泉锐也早已在国外见惯了雪，只有他一个人格外兴奋，趁着晚饭时间下楼玩雪。

  他尝试着像童话书里那样堆雪人，却总不得要领，滚起来的雪球不是奇形怪状就是中途裂开，忙活了半天，也只是把完好的雪地搞得一片狼藉。

  他有些郁闷，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转身便看见韩维辰笑着朝他跑过来，戴着毛茸茸的兔子手套，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他：

  “哥在堆雪人吗？”

  “我们一起吧。”

  早在那个时候，韩维辰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脏。

  旁边的成员大多已经蜷在座位上睡熟了，章昊却没有丝毫困意。他望着窗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味薄荷糖含进嘴里。回去的路上，韩维辰还是没有和他坐同一辆车，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原本混乱的思绪现在格外清明，所有的解都指向着韩维辰的名字。

  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好似一条平稳的铁轨，章昊努力把握着方向盘，却还是偏离既定路线，驶进了韩维辰的轨道。

  章昊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做过最疯狂的决定。

  已经是午夜时分，成员才陆陆续续回到宿舍。章昊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时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只听得见卫生间还在洗漱的声音。

  韩维辰的房门紧闭着，门下透出一片灯光，章昊走过去，敲了敲门。

  房间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秒后才然后传来一声请进。

  韩维辰看上去是刚洗过澡的样子，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白T，半干的头发温顺地垂在额前，脸侧还泛着水汽氤氲出的两片红晕。

  章昊没有急着说明来意，韩维辰便也不问，只是侧身把章昊让进房间，示意他可以坐在床上。

  床头柜上摆着一瓶拧开了盖子的药油，章昊拿起来转身对韩维辰示意：“是要上药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章昊顺势提出帮忙，韩维辰便乖乖掀起衣服在床上趴好，将后背大片裸露的肌肤展现在章昊面前。

  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章昊把药油搓热，一下一下地揉按着韩维辰单薄的后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在隐隐作痛。

  韩维辰也并不好受，后腰的疼痛尚且在可以承受的范围，章昊温热的掌心却让他不自觉呼吸加快。

  或许是药油的缘故，被章昊揉按过的皮肤好像快要烧起来，韩维辰咽了咽口水，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被角。

  “疼吗？”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章昊的声音。

  韩维辰回过头，下意识地要开口说不，却发现章昊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圈。

  他连忙起身，慌乱地拉过章昊的手，问怎么了。章昊任他握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执拗地盯着他，却并不回答。

  “疼吗？”

  章昊看着韩维辰的眼睛，又一次问道。

  仿佛韩维辰不回答，他便要一直等下去。

  “疼的。”

  沉默了几秒，韩维辰妥协般答道。

  韩维辰垂下头，他好像轻而易举地就被章昊的情绪感染了。承认的那瞬间，所有积攒的委屈开闸般倾泻而出，涌向章昊那片温柔的海。

  他被章昊揽入怀抱，熟悉的安全感让他几乎快要哭出来。

  “为什么不说呢？”章昊一下一下的拍着韩维辰的背，声音不自觉地哽咽。

  心脏好像被几只手撕扯着，痛得声音都开始颤抖。

  “为什么不跟我撒娇了，为什么不吃我的醋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滚烫的眼泪砸在肩膀上，润湿了薄薄的布料。韩维辰想起身，却被章昊死死的锢在怀里。

  “我要有多冷漠，才会感受不到你的喜欢啊……”

  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着，砸得韩维辰心脏生疼。

  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章昊的心意。

  耳边的声音好像突然失真了，心脏也跳得飞快，一切都像是一场虚幻的美梦，美好得那么不真实。直到章昊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逐渐清晰，韩维辰才终于确认事实般把脸埋进章昊的颈窝。

  他觉得自己也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章昊的确是泪失禁体质，话还断断续续地没说完，眼泪已经打湿了韩维辰整片肩膀。

  韩维辰慢慢从章昊怀里退了出来，用指腹一点一点擦着他脸上的眼泪。章昊的眼泪却好像根本流不干，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外冒。

  韩维辰干脆凑上前去。

  咸湿的眼泪在舌尖晕开，韩维辰捧着章昊的脸侧，轻轻吻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感受到章昊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默许了他的行为般闭上眼睛。得了允许的韩维辰愈发大胆，像初尝禁果的少年，贪婪地吻过章昊的眼睛，鼻侧，直到慢慢噙住了他的唇瓣。

  眼泪的味道在唇齿间纠缠着，苦涩逐渐被章昊舌尖的桃子味取代。

  房间里安静的过分。

  韩维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那是花开的声音。